明代佛教蓮池大師在《竹窗隨筆.儒者闢佛 》一文中說,儒家有三種真儒家,另外還有一種是絕對的假儒家。
第一種是講格致誠正修齊治平,講這些世間正道的儒家,因為他們和佛家的出世法不同,所以會和佛家相爭,甚至會因此誹謗佛家,所以沒有什麼好責怪的,這種人就像程伊川和朱晦菴兩人一樣,因為他們是「誠實之儒」,可說是最誠實的儒家。
第二種是稟性狂高,用先入為主的言論,用盡錯誤的謬論,來詆毀佛家,卻不知道自己說的有問題,他們極盡展現「聞佛如寇仇,見僧如蛇蠍」的非理性批鬥,這種儒家是「偏僻之儒」,可說是一種偏激的儒家。
第三種是身為儒家,又能夠明白佛理,深信不疑,而且身體力行奉行佛道,這種是「超脫之儒」,可說是能夠超脫的儒家。
以上三種儒家,無論他們是詆毀佛法,還是皈依佛法,都可以說是真的儒家。
唯獨有一種儒家是「平常進入佛教的法門裡玩來玩去,顯示自己很懂佛法,卻完全沒有歸向佛法的心,也不敬重佛法;或者外表顯現出歸向佛法,也非常敬重佛法,心裡卻懷著排斥佛法的異心,而心向儒家。這種人根本不是真儒家。」
為什麼蓮池大師會說這種,遊戲佛法,卻不歸敬佛法;以及外表歸敬佛法,卻又心向儒家的人,根本就「不是真儒家」?
因為對儒家而言,天道就是一個「誠」字,而人道也就是一個「誠」字。所以《中庸 》說:「誠者天之道也,誠之者人之道也。」一個人自稱是儒家,又不去用「誠實之儒」的格致誠正修齊治平,來罵佛家;又不作「偏僻之儒」的偏激謗佛,來罵佛家;又不因為明白佛理之後,因發於真誠之信,而一心向佛,作「超脫之儒」。
卻整天在人前談說佛法,在佛法裡遊戲,內心不曾誠心皈依佛教;表面上以能說佛法為榮,私底下又叫人去學儒家。這種人根本失去了天道之誠,也埋葬了人道之誠。這種內外不真誠的人,怎麼配得上一個「儒」字?怎麼配得上稱自己為「儒家」?所以蓮池大師說,這種人根本就不是真儒家,完全是假儒家。
所以蓮池大師最後痛心地說了一句:「有眼睛的人,看清楚吧!」深刻地對這種整天在佛道門牆內遊戲佛法,又心懷異心的假儒家,表達極度的不恥與不屑!
現在台灣也有一種和蓮池大師所說,完全相同的假儒家,那就是「新儒家」。這新儒家一群人可真是怪異透頂,平常不見他們像孔子那般食不言寢不語,展現儒者風範;也不見他們在社會推行孔子的「仁政」;也不見他們四處演講宣揚「格致誠正修齊治平」的儒家道理;也不見他們曾用儒家正法,像程伊川和朱晦菴兩人這樣,全力批鬥道佛兩家;也不見他們有「聞佛道如寇仇,見僧道如蛇蠍」的偏激行為;更沒聽說過他們因為喜愛佛家道家思想,而有超脫儒家,全心皈依真佛真道的實際行動,但他們卻又口不離佛,舌不離道。
這批新儒家總是像鄉愿般,臉上堆起笑容,溫良恭儉讓地和人說佛論道,一下子在佛門弟子前講演佛法,一下子在道門弟子前講演道法,整天和佛道糾纏不清,著書立說,不是談佛就是論道,儼然是佛道兩家代言人,但是私底下卻又教人要做儒家,骨子裡竟還稱自己是新儒家,做的卻又完全不是儒家弘儒道,或罵外道之事。
這批不儒、不佛、不道的新儒家,無論是頭腦裡,還是日常生活裡大半時間都在佛道兩家的門牆內遊戲,對人講演說佛論道,生活靠談論佛道的教學和著書營生,他們本身卻絕不皈依佛,也絕不皈依道,私底下又對佛道有異心,要別人去學儒家。
新儒家既無全心向儒家之「誠」,又能如何深明儒家之正道,新儒家既無全心向佛道之「誠」,何如何能深明佛道之正法?所以他們的言論行為,從儒學來看,是敗亂儒學;從佛法來看,是敗亂佛法;從道法來看,是敗亂道法,這也就沒有什麼可怪之處了。
這批新儒家既自稱是儒家,卻不做儒家以儒家正法罵佛罵道的天經地義之事,也不做以儒家偏見誹佛謗道的人情之常事;既在佛道兩家內遊戲,又不做超脫儒家加皈依佛道的真心誠意之事。他們這批人在儒家的天道之「誠」既已亡失,他們在儒家的人道之「誠」也既已亡失,他們究竟想以儒家的名義做些什麼事?
難道他們想做的,就是把孔子的「儒家」,改造成像他們那樣,整天談佛說道的「一貫儒」嗎?難道他們不擔心後世的儒家門生,都學他們一樣整天談佛說道而毀了儒家嗎?
當我們看到新儒家整天在談佛說道,卻自稱是「儒」時,我們不禁要問,真的儒家還在嗎?這世界上當真還有所謂的「儒家」嗎?